庭院里的柿子树

（程剑飞）

昨天回家过中秋，看到院子里那棵老柿树又生了一些灯笼柿，衬着黑的瓦、灰的墙，甚是好看。一阵风儿吹来，柿子在树梢晃晃悠悠，将我的思绪一下带回到过去。

父亲说院子里的柿子树是我爷爷年轻时候亲手栽下的，一直对这棵树精心呵护，直到它开花结果。我儿时的记忆里，这棵树已经很茂盛了，就像一个人正值壮年。当春回大地、万物初醒的时候，柿子树的枝干上就会冒出一个个尚未舒展开的叶苞，尖尖的，俏生生的向上伸长，透露出无限生机。慢慢的，树叶张开，渐渐长大。到了六月份的时候，柿子树就会开花，四片小叶子上面托着一朵小花，每一朵小花都会有四个花瓣，颜色淡黄，托举着藏在中间的娇嫩花蕊。过了不久，花儿结束使命凋谢了，孕育出一个个小小的青果挂在上面，小青果儿随树叶一起舞动，就像一个个翠绿的小铃铛在摇晃，置身树下，仿佛还能听见悦耳的声音。时光流逝，风雨洗礼，小青果渐渐长大，慢慢变黄，到了深秋时节，满树叶子被染上了秋色，零零落落中，红的黄的铺了一地，而柿子也一个个长大成熟，挂在枝头摇曳，树顶上接触阳光多的，已经自然熟透了，变成了红色，软软的，表皮光滑而富有弹性，通常我们会竭尽全力把它摘下来以饱口福，否则就是鸟儿们嘴中的美味了。而下方一点的，柿子多是半青半黄，抬头仰望，红通通、黄橙橙的柿子映衬着蔚蓝的天空，带给人一种清澈高远、春华秋实的心境。

采摘柿子的时候，院子里很是热闹，有架梯子的，有上树采摘的，有在树下帮忙接果实的，大人、小孩都有自己的分工，大家边采摘着柿子边进行评论，这个大、那个熟等等，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笑声也格外的清脆。再看看树上的果实，一个挨着一个，好像应着景，都在枝干上晃动，争先恐后往摘的人手里钻。

丰果期的柿子树，采摘下来都会有几大菜篮，个个油光发亮，散发着诱人的气息。爷爷奶奶会把采摘时摔破的柿子剔除，用剪刀将柿子蒂上的叶柄剪掉，然后把柿子一个个整齐的码在准备好的木桶里，最起初的时候，是码一层撒一层草木灰将柿子埋住捂熟，后来改成了在柿子中间放一些野生的猕猴桃，主要是起到催熟的作用。柿子捂熟需要半个月左右，其间，我和弟弟总会禁不住诱惑，偷偷的跑到木桶边，伸手在木桶里将柿子这个捏捏，那个捏捏，只要捏到一个软的，心中必定一阵窃喜，拿出来躲到边上“分而食之”了，那真是甜蜜的味道！有时候爷爷会发现我们的小动作，他故做发怒状，高高扬起手却迟迟打不来，而我和弟弟赶紧笑着溜之大吉。

半个月后，柿子基本熟透了，从采摘下来时的黄色、坚硬、涩嘴变成了现在的红色、柔软、甜润，阳光照射下，还会像琥珀一样透明。熟透了的柿子必须尽快食用，爷爷会将柿子取出整齐的放在篮子里，像一个个小灯笼列装待发，接下来的几天，奶奶就会吩咐我和弟弟，给邻居玉仙婆家送几个，给对河姑姑家拿一些，给对门哑巴家也捎上几个……一树金黄的柿子，一树秋天的收获，一树愉悦的分享。这种分享对我而言，却是很幸福的。

如今爷爷奶奶早已故去，庭院里的那棵柿子树，已不如当年那样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父亲退休在家，还是习惯去照料柿子树，在柿子成熟的时候，等待我们一起去采摘。我每次回老家，都要去看看那棵老树。庭院里的那棵柿子树，收藏着满满的回忆，收藏着童年的欢笑，收藏着我永远都不会忘却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