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8日,歙县赴宁波第二批体悟实训队队员、歙县博物馆的王红春馆员在宁波市徽州商会理事王志华和老乡鲍金明的陪同下,并兼宁波话翻译,来到宁波市海曙区柳庄巷拜访徽商的宁波后裔。此次寻访徽州人在宁波留下的足迹活动,是受歙县政协文史委员会委员方有正先生之托,走访清朝初年两淮盐运使胡文学的后人。
经了解,鄞县胡家永字辈长房胡永在老师自幼爱好古典文学,从教四十年,先后在市内各大中学任语文教师,曾任宁波效实中学的语文教师,1993年退休于宁波市第十五中学,子女成才,根深叶茂。更没有想到他们四百多年来从未忘记自己的根在徽州。早在2005年2月20日,胡氏永字辈五兄弟就返歙县项里(今殷家村)探祖寻根,看牌坊,找族人,还追溯到了绩溪上庄的胡氏宗祠,可能是明经胡后人,和胡适先生是族人。2013年10月19日胡永在老师两代人又回歙探访,与方有正、浙商鲁建才见面探讨。他们建议在老坊周边划出土地,做“文学广场”,并配建胡文学的专题博物馆,他们胡家将毫无保留地献出相关家谱、诗文集资料,用于介绍胡氏二进士坊的历史渊源、胡文学传奇及吴山铺一带相关徽文化故事。在文物保护的前提下让胡家这个牌坊讲好徽州故事,留住文脉,为保留徽州文化遗存做出贡献。11月8日,方还因《歙县志》编纂事由到宁波胡家登门拜访,并查看胡氏族谱,与胡永在老师交流。
王红春博士也还记得,去年春天应黄山市文旅体局之邀编纂《徽州百坊》一书歙县篇稿件时,桂林吴川村东头一座清康熙年间所建、表彰项里胡氏两位进士,即胡文学文进士和胡璋武进士的牌坊照片很引人注意。该坊为青石质,呈四柱三间三楼冲天式,底座则由前后各有一对石狮夹柱,四只石狮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两边两柱为靠背石,石坊造型稳定且牢固。胡氏二进士坊原有三楼,后因故拆除,现仅存牌坊两柱顶的一对神兽和一楼及底座,仍能看出此坊当年的气势雄壮。2006年6月列入歙县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毛光宇老师摄
查阅相关资料可知,歙县这个项里胡氏家族为书香门第,胡文学的曾祖父胡显,为廪膳生。胡文学的祖父明末,出外经商由歙县迁至鄞县落户,并取得例监身份,买下近水路的青石街34号到52号的“狮子墙门”大宅,繁衍生息。此原为明代大理寺卿徐时进的府邸,徐家后人为避乱而迁居他处。胡文学的父亲胡世卿也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
到柳庄巷住处后,虽然胡永在老师年事已高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接待,他夫人张惠春老师热情的接待了乡人一行,并回忆了当年家族五兄弟一起回歙寻根的艰辛与收获。她还特别提及,家里家居布置多是徽式的,一直保留了徽人的传统生活习惯,有时她和胡永在老师拌嘴时,就要打趣说,“你回安徽去”。她对安徽人有好感,认为徽州人很有文化。张惠春老师自己早年也从教,后下海经商,在梅墟老家开办文具厂,秉承徽州人的诚信经商传统,事业成功,1998年创办了宁波神农戏剧影视制作有限公司(儿子胡宗亘、女儿胡建娴现均已持股)。她在梅墟还有一幢张氏古宅,邀请我们前去参观。鲍金明老师向张惠春老师和他们的子女介绍了宁波市徽商商会成立和运作的情况,希望他们多加了解这个徽州人在宁波的大集体,最好也能加入到商会里来。
他们培养的儿子胡宗亘,是上海方方商业地产运营管理中心的老总,中国低碳地产专家,已出版的《楼市有一团迷雾。》一书,汇集他在各类报刊及专业报告中发表过的116篇文章。新著《低碳地产之中国选择》一书中,他对中国低碳地产开发的现状率先提出质疑,通过对海内外大量实例的深入调研,从建筑、经济、市场,特别是人文角度来界定“低碳”,并提出了低碳地产开发的“中国主张”——中国地产界第一个低碳地产评价系统(UHE系统)。他秉承了徽人老祖宗忧国忧民的爱国主义情怀,书中结尾特别强调“低碳住宅,不能离低碳更远……天下兴亡,行业盛衰,都是我们的责任”。
2013年10月19日,胡氏夫妇携子女再返歙县,与方有正、鲁建才合影留念 那么, 因为战乱频繁和道路阻隔,胡家人与徽州老家渐渐断了联系。后来怎么知道歙县这个石坊和他们有关,以及祖墓所在地?胡永在老师因为个人爱好,一直搜集和徽州有关的书籍、家谱、文献资料,2004年恰好在《徽州牌坊艺术》一书中发现歙县吴山铺文武进士坊主人胡文学正是他们的祖上,武进士胡璋是其堂弟。他们立即决定第二年春节回歙探祖寻根,花了很大力气才找到宁波始迁祖的墓地在歙县与绩溪交界地的茭塘。这样可以推理出来,当年家族把老祖宗的棺木带回歙县老家安葬,这个大牌坊也是为纪念胡文学和胡璋兄弟进士的成就表彰乡里而回歙树立的。从此胡永在先生开始每年带着全家人回徽州祭祖,这段经历他写入了2006年出版的个人文集《秋竹轩文集》一书中,题为《探祖寻根徽州行》。这份眷念和怀念徽州故乡的悠悠乡情,是多么让人感动。 重文化的胡家继承了徽州和宁波藏书、刻书的优秀文化老传统。适可轩是胡家近四百年前的私家藏书楼,后名“宝墨斋”,斋内藏书最多时达三万多卷。后被全祖望购下做了“双韭山房”,并继续编撰《续甬上耆旧诗》。张惠春老师也骄傲的说及,胡永在老师从小在天一阁外婆家勤练碑帖,能背诵上千篇古诗文,是中国写作协会会员,宁波市书法家协会会员,1990年点校出版了清人曾唯撰写的《广雁荡山志》,达35万字。他的《秋竹轩文集》是张老师作序,书中收录苏轼散文解读二十五篇以及附录他老师、甬上著名学者陆竹声的遗作《写真》。 据清《顺治九年壬辰科进士履历便览》记载,胡氏三世祖胡文学生于明崇祯四年(1631年)七月初四,字卜言,号道南,以《易经》考中清顺治九年(1652年)进士,自顺治十七年(1660年)至康熙元年(1662年)三年任两淮盐政使,革弊兴利,创建安定书院。辑《盐政通考》,著《淮盐本论》两卷,收入《四库全书·政书类》,对清代两淮盐政制度的确定应有重要影响。后任河南道御史,官至太仆寺少卿,著有《疏稿》、《李赘》、《适可轩诗集》四卷《文集》一卷。编《甬上耆旧诗》三十卷,辑录历代宁波文人雅士的诗篇,收入《四库全书》。《鄞县志》载其墓在陆家岙山。 清制,在扬州设立两淮巡盐察院署和两淮都转盐运使司。两淮都转盐运使司又称两淮都转盐运使,或运司使,从三品。两淮盐运使司内官员一般兼都察院的盐课御史衔,故又称“巡盐御史”。盐运使司掌握江南盐业命脉,不仅向两淮盐商征收盐税,还兼为宫廷采办贵重物品。中国古代的盐书多为官修,明清虽盛,私人著述属于寥寥无几,一个原因是科举从业者一般只通儒家之言,二是清代视盐法志书为经世大典,管理甚严,藏之内府,难以阅读。三是付刊极难。胡文学虽是科举出身,能够编纂的盐书并付刻,将徽人的经世致用之学发扬光大,编写经济类政书供朝廷阅读审阅,也是非常罕见的。 徽人崇尚读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虽为贾者,咸有士风”。朱熹倡导的这一重学思想,“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促进徽州形成了“十户之村不废诵读”的良好风气,也推动着徽商的转型。胡文学一生政绩中最为人称道的是在扬州任两淮都转盐运使期间,于清康熙元年与家乡徽州的盐商们在扬州三元坊附近筹建安定书院。他将北宋教育家胡瑗木主置书院堂内,并为书院题写"安定"院额。到雍正年间,徽商再次出资扩建,著名史学家、文学家赵翼曾两度在此主讲,先后执教八年,戴震等曾来讲过学,安定书院在推动扬州学派形成与壮大上起了很大作用,培养出”“常州三杰”之一洪亮吉;被袁枚誉为“天下奇才”的孙星衍;训诂大家段玉裁、段玉成兄弟;著《杜学指南》的杨伦等优秀学生。
办学兴校方面胡文学还有募修鄞县学,重修宁波府学公署等多项善举。像胡御史这样在祖籍地和经商地、做官地捐资募资建校刻书,以利更多的徽商平民子弟习儒就学的徽商子弟绝非少数。
张惠春老师和我们聊了很久,中午一起进餐,饭后合影留念。她叮嘱商会的朋友们以后经常来玩,并问歙县吴川的牌坊能否给他们家族做个模型以做纪念,相关文创产品可以开发,相关文字书籍链接也可以提供给他们购买、阅读。她还坚持了2013年10月在歙县提出来的、在徽州保留胡文学胡璋文脉的建议。浓浓乡情,让人实在不忍分离。